阿赏

#龙嘎# 一日游（最远的距离 番外3）

　　“嘎子，我们去厦门吧！”

　　郑云龙突然在电话里这么说。阿云嘎愣了一下，下意识地接了一句。

　　“好啊。”

　　于是他们就在一个没有工作的工作日上午，一人一个地方的起飞，降落在这一小块东南沿海的陆地上。

　　阿云嘎带了个背包，里面有两套换洗衣服——因为他觉得郑云龙不会带，事实也证明了郑云龙的确没带——他们只计划了一天，他怕可能会住隔夜。郑云龙没想那么多，他出现在阿云嘎面前的时候，全身上下除了衣服口罩帽子，就只剩手机和充电宝。

　　“我们去哪？”阿云嘎背着包，站在航站楼外有些懵懂。

　　“我找找。”郑云龙迅速翻开手机查攻略。

　　“……合着你什么都没准备就拉我来旅游？！”

　　郑云龙愣了一下，眨眨眼睛笑起来：“嘿嘿。你带钱了吗？纸钞。”

　　“你连钱都不带！！！？”

　　阿云嘎贴了三十块钱，两个人坐着空港专线到了轮渡——郑云龙从攻略上看到的，轮渡是个非来不可的交通枢纽——来往的游船和快艇，停在钢线和桅杆上的大白鸟，阿云嘎在车上垫垫脚尖就能看见摇晃的海水。

　　他在来之前特意看了看中国地图，厦门是福建边上的一点，和他常去的上海一样，仿佛一伸腿就能踩进海水里。但上海人太多了，他不喜欢，草原外的城市都太拥挤。郑云龙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他，阿云嘎把额头抵在玻璃窗上，现在是早上的九点半，已经过了早高峰，他能隐约看见远处一点点蓝色——厦门给他的第一印象不错。

　　轮渡就是个客运码头，这里离大海很近很近。几乎在阿云嘎下车的一瞬间，海风的咸腥和尾气的焦臭就争先恐后地涌进他的肺里，阿云嘎被着好大一口呛着了，咳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

　　郑云龙站在公交站台上东看西看，忽然被什么吸引了过去，阿云嘎快步跟上，发现这个大小子正从小货摊里挑地图。

　　“干嘛呢？”

　　“买地图啊，”郑云龙蹲在小货摊前面，理所当然地说，“人生地不熟的……”

　　“你手机里不是有地图吗？”阿云嘎说得很无奈，他甚至踢了踢郑云龙的屁股尖儿。

　　“那不一样，”郑云龙白了他一眼，“诶嘎子！这个你喜欢吗？”

　　他指着一小叠牛皮纸。阿婆笑笑，“这是鼓浪屿的地图，手绘地图，用完了还能带回去作纪念！”

　　“你看，鼓浪屿啊！”郑云龙重复遍。

　　阿云嘎跟着笑起来。倒不是鼓浪屿有多大吸引力，他觉着是不是家在海边的人说话都是带着海风的味道，这个阿婆是，郑云龙也是。

　　“随便你。”阿云嘎迁就惯了，一张地图而已。于是郑云龙就高高兴兴地买了下来，他站在马路牙子上举着地图研究，然后粗手粗脚地叠整齐了放进阿云嘎的背包里。

　　“那个奶奶说鼓浪屿傍晚好看，我们下午再过去。”

　　“那现在去哪儿？”

　　“那儿！”郑云龙往对面一指，“中山街，我熟！”

　　郑云龙嘴里说的“熟”仅限于五分钟前他从手机上看到的介绍。他指着两边的骑楼对阿云嘎说“看见没，这是岁月的遗迹”的时候，阿云嘎觉得这人真的很不靠谱。

　　中山街是条步行街，两边的一层是商铺，往上保留了从前骑楼的原貌。他俩挨着肩膀挤着脑袋，抬头往上看着，厦门的天空比北京和上海都要蓝，一大片天空被街道裁成小小的一条，他们就在这一小条里走着，人声鼎沸。

　　街上隔几步就有铜人的装饰，郑云龙对此乐此不疲，非要拉着阿云嘎来几张。

　　“哎呦……这太傻了。”阿云嘎被郑云龙搂住脖子，两个大脑袋缩在手机屏幕里，背景是好奇的路人和傻呵呵的铜人。

　　“你笑一下，”郑云龙说着自己先憋出一个诡异的笑脸，“哎班长，你变老了，变沧桑了，是不是北京不好过啊？”

　　阿云嘎把手机抢过来看照片，“你这拍得什么啊……我老，你就比我小一岁。过来重新拍。”

　　为了保证相片的质量，阿云嘎决定还是自己掌握，他托着郑云龙的下巴，把歪出正常幅度的脸矫正回来，趁郑云龙来不及构思下一个表情匆匆按下快门。

　　“哎嘎子，我们去吃东西吧？”郑云龙走到一半没多少兴趣了，“我饿了。”

　　“吃什么？”

　　“旁边有条小吃街！我知道怎么走！”

　　“……你什么时候看见的小吃街啊？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。”

　　郑云龙似乎对于状况外的东西有敏锐的洞察力，阿云嘎跟着他穿巷子，道路有些许复杂，反正他是没记住。路口一改，一股油烟混着嘈杂的叫卖声包裹住他们。

　　红色简易帐篷下面摆满了桌椅烤架，敞着怀的汉子和系着围裙的女人在油烟里穿梭，耳边飘进听不懂的闽话，但带笑的尾音应该是在聊开心的事。

　　阿云嘎还站在入口愣神，郑云龙已经举着两串油炸冰淇淋跑了回来：“拿着！”

　　“这是什么？”

　　“你管他是什么呢！好吃就行。”阿云嘎在注视下咬了一口，金黄色的酥皮里面是冰凉的雪糕，香蕉味儿的，奶油在舌尖化开一路溜进胃里去。他点点头，说好吃，郑云龙也点点头，里面还有更好吃的。

　　海蛎煎、章鱼小丸子、炸鸡排、酸梅汤、炒酸奶……两个人扫荡了一遍，每根手指头上都勾着两三个小塑料袋。郑云龙递过来一颗丸子，阿云嘎毫不客气地张嘴吃下，顺便就了一口郑云龙手里的酸梅汤。

　　这绝大多不是稀罕的小吃，但他却有种久别重逢的快乐。阿云嘎抬头看看头顶上更细的天空，湛蓝的，透着太阳的金光，这和内蒙不一样，很不一样。

　　郑云龙在手机上又找了几处地方瞎逛，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。阿云嘎想起包里的地图：“去码头吧，去鼓浪屿看日落。”

　　鼓浪屿是一座岛，要过去得坐轮渡。一艘观景的大游艇停在岸边，船身绑着几个大轮胎，海水推着船挤压出吱呀声，阿云嘎有点紧张，他很少坐船，脚底飘荡的感觉让他抓紧了郑云龙的手。闻着海水长大的青年拉着他的手上了二楼，略带橘调的阳光打在绿色的甲板上，游艇嗡鸣着起航，海风从四方八方涌过来，里面有鱼类的腥味儿、贝类的咸味儿，还有鸟羽的松软，太阳的温暖。他紧张地闭起眼睛，手抓在郑云龙的手腕上，面对广阔的空间人类总有放声大喊的欲望，阿云嘎颤抖着嘴唇忍住了。

　　郑云龙微微侧着脸看他，柔顺的刘海被掀翻在头顶，他仔细琢磨着阿云嘎的五官，却想不出用什么词语形容，他没意识到自己此刻正带着笑，眼里蓄着从西边发散的光芒，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已经看了许多年的内蒙青年。

　　他们是计划好的，在那张手绘地图上已经圈出几个点，但阿云嘎接了个电话，郑云龙插着口袋在旁边等，当他看见阿云嘎脸上难掩的失望的时候，心里已经明白了一点。

　　“大龙，我可能……”

　　“又有工作是吗？”郑云龙笑了下，“什么时候？”

　　“明天，”阿云嘎很抱歉地抓抓头发，“我今晚就得回去……”

　　“那回去吧，”郑云龙说，“早点回去休息，不然明天你会累，”他走过去捏捏阿云嘎的脸颊，“我都没生气，你生什么气呀？还好才刚上岸，不然走远了还要走回来。”

　　郑云龙搂住阿云嘎的半边肩膀，转了个方向，两个略有些失望的大脑袋挤在手机屏幕里，背景是微笑的人群和灿烂的夕阳。他露出一个温柔乖巧的微笑，把两侧的刘海甩开，“嘎子，笑一个。”

　　这是今天最成功的合影。

　　他们又吹着海风坐轮渡回了码头，然后马不停蹄地坐上回机场的车。郑云龙把靠窗的位置让给阿云嘎，让他看看渐渐在夕阳中黯淡的海浪。他们赶上了晚高峰，车窗外的喇叭炸得人心烦。

　　阿云嘎正皱着眉头的时候，郑云龙伸出手来把他的耳朵堵上了，“外面吵死了。”

　　阿云嘎莫名其妙地就笑了。

　　车厢内没开灯，郑云龙就着黑摸着地图的棱角，碰碰阿云嘎的腿，说：“你看，还好我买了地图，不仅能当纪念品，下次来了还能用。”

　　阿云嘎笑。车里冷气太足，他从包里拿出外套盖在两个人身上：“那下下次去内蒙吧。”

　　“嗯？好啊，”郑云龙看阿云嘎的时候，眼睛正好迎着外面的车灯，水汪汪的眼睛波光闪烁，“你们内蒙卖地图吗？”

　　“你买我吧，我就是活地图。”

　　

　　
　　

　*他们说几年前曾经来过厦门旅游，作为厦门周边的土著真的很！！！！！　

希望巡演来厦门或者福州吧